长篇古言文学《朝圣》第九十一集 琵琶伴歌行

徽府乐坊

两个人正在嬉笑间，从杰克的船舱里传出了琵琶声，清脆的琵琶声穿透了这沉默的运河，百无聊赖的空气瞬间热闹了起来，能听到这琵琶声的人都竖起了耳朵，这江南的景色再好，终归是缺少了点什么，这琵琶声入耳自是瞬间让行进的船显得豪横起来，随即朱媛儿的声音响起：“书房门前一枝梅，树上鸟儿对打对，喜鹊满树喳喳叫，向你梁兄报喜来。”
白羽瑶不免也被这十八相送的开头感染了，用手指敲击着青梅的脊背等着下一句，听着琵琶点着节拍，口中不自觉的跟着朱媛儿哼唱出了下一句：“弟兄二人出门来，门前喜鹊成双对，从来喜鹊报喜讯，恭喜贤弟一路平安把家归。”
朱媛儿唱完男生段落自是恢复了女伶的腔调接着唱:“清清荷叶清水塘，鸳鸯成对又成双，梁兄啊--- 英台若是女红妆，梁兄愿不愿配鸳鸯。”
青梅把头抬了起来，双手拍着说：“姐姐，你唱的真好，如果你放开嗓子，那就更好听了。”
杰克在船舱中正自猜着这些“咿咿呀呀”唱的啥？但见朱媛儿那么动情地弹唱，知道是抒情之类的，听到青梅在外面拍手，不禁大声问：“羽瑶，我听不懂，帮帮忙。”
白羽瑶两只手捧住青梅的手扭头说：“杰克先生，你只管意会就行，唱词懂不懂的无所谓，这琵琶的韵律如此的婉转，也是朱小娘子的一番心意。”
青梅插话道：“媛儿姐，出来唱吧，羽瑶姐姐唱的也很好听，姐姐两个正好把《十八相送》唱完整。”
朱媛儿在里面欢快地应声道：“那敢情好，正愁着和先生怎么沟通呢？弹个小曲解闷儿，他还听不懂，一起热闹，来，我们出去，一起热闹，给先生醒酒解乏。”
杰克和朱媛儿走出船舱，正看见羽瑶对着船舱摆手说：“不行，不行，我就是看得多而已，唱那是不行的。”
杰克问：“咋了，你们在说什么？”
白羽瑶说：“一起给你唱梁山伯与祝英台的选段，中国的一个古老的爱情故事，媛儿想跟你做比翼鸟双宿双飞，地久天长，非常非常的长久。”
白羽瑶用手比划着很长很长，自己不仅也被自己的话逗的“噗嗤”笑了出来，杰克的酒劲可能更加有些上头，脚下有些发软，扶着船舱的蓬沿说：“好啊，想不到艾米莉也会唱这古怪难懂的戏曲，我要听，我要听。”
青梅起身去给杰克搬椅子、沏茶，边忙活着边说：“唱，唱吧，多热闹的事情呀，好不好？听的也没有别人。”
朱媛儿扶着杰克坐好，拿起琵琶拨动了一下琴弦，妩媚地看着白羽瑶拖长音调说：“梁山伯哥哥，祝英台这里献丑了。”
白羽瑶不禁笑了起来说：“狐媚的小娘子，迷死个人呀，我是票友，自己在屋子里独自哼唱可以，在外面唱还从来没有过呢。”
朱媛儿把琴弦狠狠的拨动了一根说：“那是，你是闺房大小姐，哪里能人前做这些下九流的事情呢？我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。”
白羽瑶瞪了朱媛儿一眼说：“满嘴胡吣，唱、唱、唱，好了吧，古灵精怪的，还用激将法，一会儿不会了你负责提词，跑调了不许笑，反正杰克先生也听不懂，高兴就好了。”
朱媛儿自己坐在一个椅子上，看着白羽瑶站起身往中间走了两步，自己就低头看了下琴弦，开始轻微的拨动前奏。白羽瑶活动了一下腿，找了找感觉，把步子轻微的颠了颠，让身体不那么呆板，毕竟第一次在人前唱，难免有些紧张和羞涩。听着朱媛儿的琵琶声，等着朱媛儿起唱，第一部分是合唱，白羽瑶唱的是梁山伯，自是要模仿小生的腔调。
琵琶声声撕破了呜咽的运河水面，青梅突然拿着一个斗笠罩着白纱从船舱里走了出来，递给羽瑶，让白羽瑶戴上，毕竟这运河上船来船往的，这唱曲儿可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。
白羽瑶把斗笠的白纱解了下来，把斗笠还给了青梅，白羽瑶把白纱遮在眼睛一下，在后脑上系了一下，一下子提升了神秘的色彩，白纱下是白色的皮肤，配上活灵活现眼睛，丰满的额头更显得细腻，杰克不禁伸出大拇指对着白羽瑶酒意浓浓的喊：“好、好、漂亮、非常漂亮。”
青梅把斗笠扣在自己的头上也说：“好看，姐姐就是好看。”
朱媛儿此时开口起唱，白羽瑶慢慢的跟着媛儿的节奏，这人前献艺自是要一个过程，不同于在家中自己对着镜子哼唱，两个人的和声总要有个合在一起的过程。
两个人都不是专业的，自是合了好几次，终于能合在一起了，白羽瑶的音色更胜一筹，媛儿的临场经验要高于羽瑶，但是就这临时的一曲，虽然漏洞百出，但是这在运河上已经是大多数人的人间仙境了，过往的船只皆缓行相随或者疾行尾随，船上的衙役也是把精力全集中在了船板上，直到十八相送全部完结，人们才被这运河水的呜咽声叫醒，掌声和口哨上从不同的地方响起。
杰克站起身来，对着左右前后的船只抱拳拱手，嘴里是醉语连篇，是感谢也是骄傲。临船左右看到这个穿着清朝服饰的人竟然是个洋人，有的自是规避一下，也有船上的汉子阴阳怪气地说：“这官船上拉个洋鬼子，还配着唱曲儿的，我呸！”
对待这些不友好的船只，府衙的小头领自是脸色一沉，对他们一顿驱赶，不一刻就都散去了。小头领走到船板上躬身施礼说：“小人叶宁，负责各位的安危行程，这河道上毕竟不像以前，如今漕运已经全部停运，安全上自是有了些松懈，烦请各位暂且回舱休息，这运河上有了诸多不安定因素，还望各位包涵。”
杰克醉熏道：“这一时听得兴起，难免遭到莽汉们的嫉妒，给各位添麻烦了，我们回舱说话，走到安全地带，我还要听，听这听不懂的词，感受这舒服的乐曲。比歌剧好听多了。”
白羽瑶翻译完，赶紧侧身施礼对着叶宁说：“先生有点醉意，叶统领莫要往心里去。”
叶宁赶紧施礼说：“夫人客气了，小的不敢，只希望能安安全全地送各位到达济宁，有事情只管吩咐。”
白羽瑶对着几个人说：“走、走，去船舱吧，别招惹是非了。”
杰克被青梅和朱媛儿搀扶着进了船舱，终究是醉酒之人，在床上坐定，兴奋地说了会儿话就开始眼睛迷离了，在朱媛儿的百般安抚下，杰克躺下就睡着了。